 [秩序之路] 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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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
提瑞法斯林地，曾经人类的乐园。现在，苍郁友善的森林变成了诡异的黑森林，松鼠云雀被恶魔犬和蝙蝠代替。在这篇曾经辉煌的大地上，现在呈现出另外一种华丽，一种黑暗的诱惑，一种神秘的悲哀。在这篇大地上，曾经以人类的华美著称的洛丹伦王国，只剩下国王的墓地在静静的控诉那段过往的悲伤。在此之下，是繁华的幽暗城。由一群被生者厌恶的亲戚，被死者拒绝的伙伴组成的城市。一座由愤怒、悲伤、边缘感结合而成的城市。在这个城市里，有一个人，或者说是一个死人，又或者是一个半生半死的人。他叫做R。他不是无名无姓，只是他不愿意说，他不愿意对任何说他的过去。他只告诉别人他叫R，一个战士。他和别的被遗忘者很不同，他身上没有愤怒、没有复仇，只有悲哀。深不见地的悲哀，透过他那双银色的眼睛，观看着这个世界。
"白天的幽暗城，和晚上的没有区别，因为这里见不到太阳。也许我们并不讨厌它。"幽暗城的旅馆老板，看着幽暗城那黑色砖头组成的天穹，自言自语，"R，你说呢？"
"也许是因为，我们羞于再见到它而已。"R淡淡的回答，"我们是被遗忘的人。"
"其实我一直想问你，你背上背的是什么啊？"
R摸了摸背上的一个大布圈，这个大布圈就像一个大梭子，静静的贴在R的背上，用破烂的亚麻条卷了一圈又一圈，仿佛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负担，压在R那瘦削残破的身体上。
"不，没什么，还是人的时候的伙伴，想必它现在也遗忘了我吧。"
R默默的把旅馆里的垃圾放进一个布袋，一甩，扛在肩膀上，压在背上的大布圈上面。走出了旅馆。
两把砍刀，是R的武器，是他成为遗忘者那天，他们的女王亲自赐给他的武器。在每个皇家精英卫兵都叫嚣着要保护女王，向人类、亡灵天灾和一切遗弃他们的人报仇的时候。R在帮旅馆老板平静的打理旅馆。很多人都不理解，R只是告诉他们，他想安静的生活，安静的等待一个结束。他从来不参加卫兵们之间的决斗，也不参加各个行会组织的活动。他只是安静的巡逻，安静的呆在旅馆里，安静的把旅馆的垃圾丢到洛丹伦废墟旁边的垃圾场。他和幽暗城格格不入，却又属于这里，也许只是因为他不属于任何地方。
"明天是你去巡逻吗？"
"是啊，瘟疫之地。明天还是找莱克来顶替我帮忙吗？"
"如果没有意外是的。你似乎很不喜欢瘟疫之地？"
"那里曾经是我的家，现在只剩下疯子、狂人、亡灵和怪物。以及一个我应该沉眠的地方，可是我却被剥夺了沉眠的资格。"
"无法爱，却也无法恨的地方吗？"
"恩。"
孤独，总是伴随着很多东西，例如回忆。R走在西瘟疫的大路上，妻子工作过的农场，儿子玩耍过的马房，一起礼拜过的教堂，一起共进晚餐的餐厅。一切一切，伴随而来的，只剩下深深的孤独。深层的孤独，就如同很深的湖水，越潜越深，最后只剩下冷冷的悲伤。
死亡本身并不可怕，它只是被人渲染的很可怕，它的可怕只是由亲戚的痛哭、朋友的悲伤、情人的眼泪组合而成的一种膨胀的假相，对于本身得到死亡的人来说，死亡只是一种安静的解脱——R想起他还是人类时，一位他的导师对他说的话，"我连最后的解脱也被剥夺了，现实对于我来说，是一种无奈。"R心想。
"悔恨岭……我又来到这里了。"R默默的念着，他默默的向原来属于自己的那个地方走去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朝圣，对死亡的朝圣。
R快走到自己的墓地的时候，远远的，他看到自己墓地旁边有人。他想起这里离LM的哨站非常近。于是便警觉的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悄悄观察着。他远远看到了一些东西，那是3个人类。一个年轻人，一个年轻的妇人，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。年轻人的装扮，是一个骑士。而吸引R的，是那个年轻的妇人和她的孩子。妇人一身白色的裙子，安静的，看着墓前的一束新放上去的百合和常青腾的花环。孩子偎依着妇人，腰上绑着一把木剑，仿佛在和妇人说些什么。R看着，伸出手，仿佛想去触摸什么，然后又突然缩回来。把斗篷的罩帽深深的拉下，挡住自己的那银色眼睛，转身离开。
R默默的按照自己的巡逻路线绕了悔恨岭一圈，当他走回到路口，突然发现地上多了许多纷乱的脚印。R立刻下马对那些脚印进行了仔细的观察。看样子有食尸鬼的，有憎恶的，有骷髅武士的，地面还有一层薄薄的霜，淡淡的白色的，和泥土混在一起。巫妖，R心想，为何巫妖会离开安多哈尓……我应该撂去报告。R注意了一下脚印的方向，以便做出最好的判断。突然，R狂奔上马，朝他的墓地跑去……
青草和泥土在马蹄下抖动起舞。近了，近了，前面不远就是R本该沉睡的那个地方。R看到了，看到那群亡灵，看到了地上两个食尸鬼的残骸。他下了马，抽出那两把大砍刀。悄悄的沿小路接近。当他接近的时候，他看到那个骑士已经身负重伤，妇人在骑士身后紧紧的抱着那个孩子。骑士此时在和一个骷髅武士战斗中，一个食尸鬼从一旁向妇人冲去。R从隐蔽处冲出，肩膀一撞，两把大刀一架，一甩，食尸鬼便散了架。妇人和孩子惊异的看着这个冲出来的被遗忘者，眼中除了恐惧，还多了一重疑虑。R避开了妇人和孩子的目光。此时骑士被憎恶一个冲撞，摔倒在地。R冲上前去，架住了骷髅武士的巨剑。顺势一甩，巨剑打在了憎恶的身上。双方各退几步，亡灵们打量着这个他们看起来异常低劣的同族，巫妖站在憎恶后面，冷冷的看着。
骑士受了重伤，挣扎了一下。在妇人的搀扶下靠着墓碑坐了起来，骑士疑虑地看着R，手中依然警觉握着那把大锤。R并不说什么，他拉了拉自己的兜帽，冲进了亡灵中。战斗异常的惨烈，一个瘦削无肉但却高大的身影，在一群骨骸中跳着自己的舞蹈。两把砍刀反射着冰冷的寒光，吼叫和骨头的散架声组合成一种完美的旋律。有时，暴力，也是一种艺术。R身上多处地方被打坏，对于人来说，这是一种恐惧，但对于R来说，这只是解脱，似乎只有这样，才能证明他存在过。
巫妖在一边冷冷的看着，看着，似乎在等待什么。他默默的念着什么，然后做了一个手势。一些冰在R身边快速凝聚着，突然冻住了R的双手。此时一个憎恶用他那恶心的巨大手臂挥向R。R把大砍刀一架，档住了这一击，但同时自己也被打飞了。R挣扎着站了起来，准备再度冲上去的时候，突然发现，两把大砍刀已经碎成了冰片，随着风，散落了一地。
巫妖笑了，憎恶向着3个人类走去。妇人拔出了匕首。骑士依靠着锤子站了起来，突然，那个孩子站在了憎恶和妇人中间，张开自己的双手，仿佛一个神圣的十字架。妇人张大了嘴巴。但她的声音被一声吼叫盖过，那是R。他手中举着背上的巨大布圈，不顾一切冲向僧恶。憎恶抬起巨大的手臂招架。一声巨响，憎恶的手臂掉在了地上。破布条因为巨大的力量冲击而被振得粉碎。那是一把剑，一把双手剑。把柄是常青腾的雕刻，剑身刻有百合的花纹，闪烁着几乎无法看见的淡淡金光，神圣而宁静。
R举剑向憎恶砍去，随着每一剑挥出，金黄色的光芒也越来越强烈，但同时R也觉得剑越来越烫，仿佛要从他手中挣脱。"磨难，守护，牺牲，炼狱，救赎"，R觉得内心有个声音在不停的鸣唱。最后，R把剑举向天空，大声的叫道，"圣光！再次承认我！洗去我的不洁吧！"一道强烈的金黄色光柱，从天空中遥远的地方照射在R的身上。R觉得仿佛全身都被熔岩灼烧，在他身上也冒出了黑色的烟。但此时他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，欢愉而平静。
随着金光一闪，憎恶倒下了。骷髅武士也很快到地。巫妖惊讶的看着这个在圣光下不停被圣光灼烧却又强大无比的敌人，一挥手，一座巨大的冰墙挡在了R面前，R奋力一砍，冰墙粉碎了，巫妖不知所踪，只留下了一条手臂。R知道结束了，那神圣的光也慢慢的淡去，剑也变回淡淡的黄光。
R走到3个人类面前，妇人哭泣着，紧紧的抱着孩子。骑士眼中的困惑更加重，他把锤子握得更紧了，妇人阻止了他，想对他和孩子说些什么。R用手指在自己嘴巴前面摇了摇。妇人沉默了。孩子紧紧的抱着母亲，坚定的看着R。R把手伸进斗篷，摸出了一把银色的短刀，放在他和孩子之间。他指了指妇人，指了指孩子的手，指了指短刀。R看着孩子，在兜帽后深深藏着自己的表情。过了片刻，R又指了指孩子的胸口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，最后指了指背上的剑。R转身准备离开，妇人突然拉着他斗篷的一角。R摇了摇头。他伸出手，脱下左手手套，无名指上有一颗白金戒指。R脱下戒指，握着妇人的手，把戒指放到妇人手上。转身，上马，绝尘而去。
"今天巡逻怎么样？"
"和平常一样。"
"恩？换武器了？"
"我觉得还是双手武器比较适合我。"
"哦，恩？你的眼睛颜色好像不同了？"
"不同了？"
"是啊，原来是很苍凉的银色，现在似乎银色中透露一点金黄的光……恩，怎么说，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有点像阳光，似乎透出一点温暖。"
"也许是因为我已经不再羞于见到太阳了吧。"
………………
悔恨岭，一块墓碑前，放着常青腾和百合组成的花环还有一把小孩玩的木剑。墓碑上写着：
纳尓德·R·莱因格斯
白银骑士团北方最伟大的骑士之一
伟大的导师和保卫者
乌瑟尓的弟子同时也是他要好的朋友
死于斯坦索姆保卫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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